
一開始出來拍片,非科班的我,總是搞不清楚「建立鏡頭」(Establish shot)與「主鏡頭」(Master shot)的差別在哪。大概只知道二者都是接近Long景的鏡頭。直到,看了越來越多的電影,逐漸地將演員的情緒自空間裡抽離出來後才明暸,「主鏡頭」雖然有時可以涵蓋「建立鏡頭」的功能(譬如告知觀眾這場戲發生於何時、何地與何人),但「建立鏡頭」不盡然可以取代「主鏡頭」的地位。一般來說,「主鏡頭」(A master shot)是一場戲中最重要的一顆鏡頭。它道盡了情緒表演的爆發能量,以及演員跟空間的互動。拍完一顆主鏡頭,就算時間不夠足以拍攝任何的插入鏡頭(inserts),也勉強得以過關。
而主鏡頭雖言乎「鏡頭」,但更重要的並不在於攝影機的攀移或軌道運動,而在於演員的表演、走位,以及其跟鏡頭之間的互動。楚浮喜歡把許多鏡頭併在一顆鏡頭裡頭拍攝。那樣子的主鏡頭雖然在現場需要花費許多時間排練演員走位,以及設計攝影機運動,但卻省了許多剪接的功夫。也因此,一部節奏快、表演精彩的戲,往往皆與編導是否足以勝任拍攝出好的主鏡頭,有很大的關係。
若能熟悉主鏡頭的奧妙與精髓,那邊演員的表演便可與鏡頭溶為一體,不在淪為剪接刀下的表演斷魂。演員也得以像演出舞台劇般地讓情緒與戲胞一氣呵成,演起來自然也過癮。這樣子的創作在電影的拍攝行程下,比較被允許。但在電視的拍攝裡往往有許多時間上的限制。由於拍攝電視的預算較少,往往會犧牲排戲的時間來趕進度。而演員與導演之間排練主鏡頭的創作火花也在時間與資金的需求孔急下被限制了。
於是乎,電視圈便產出一種「主頭鏡看不到表演,拍攝只拍頭跟尾」的錯誤觀念。基本上,只拍頭與尾的鏡頭根本不算是「主鏡頭」,充其量只能算「建立鏡頭」而已。常言道「一拳兩腳三insert」。這裡的「一拳」(主鏡頭)在電視圈裡大概只拍得到姆指和無名指,中段都被無趣的對跳與插入鏡頭給切開了。戲,自然也就流於公式,不好看了。
我還是喜歡拍攝主鏡頭。而且在一個偌大的空間裡頭,同時間存在著不同觀點與不同角度的「主鏡頭」。幾個主鏡頭的攝影組合起來的戲劇才是接近寫實主義表演的戲劇。光靠對跳讓剪接去拯救演員的表演方式實非導演的初衷。
寫了一大篇,我只是想對那些為了趕時間,倚老賣老(偏偏有些人不老愛裝老)叫我掐頭去尾不拍中段的混蛋技術人員說,「去你的海邊吃海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