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今年金穗所有48部作品,《簡單作業》(A piece of Cake)是唯一一部看完之後直接寫信給金穗獎說「好好看!好好看!好好看!」的作品。可惜那時還沒公布入圍名單,害得我心中的驚呼彆了好久才在噗浪和臉書上跟其他人分享。
會喜歡《簡單作業》,很大的一個因素是精彩的「聲音演出」。誠如片名所昭示的,《簡單作業》裡頭的人物線條、動作設計和故事主線以極簡的方式來處理,但是搭配生動的旁白以及精彩的配樂,就讓「整體大於部份的總合」的這一切變得很不簡單。
《簡單作業》描寫小男孩David為了完成老師指派的家庭作業,也就是訪問家中的老人(不能是爸爸或媽媽)一件最讓他們感動的事情,訪問後寫下來當做是訪問稿交出去。但David的爸媽忙碌於工作,無暇帶他去做這個「簡單作業」。在夫妻倆最後協調之下,決定由爸爸帶著David到鄉下去找阿公做訪問。
一路上,爸爸一直想找藉口希望能勸David回心轉意,但David懷念阿公的台語,而且其他親戚只會在過年的時候拿糖給他吃,對他其實一點也不關心。只有阿公在他小時候講故事給他聽。到了家門口,已經中風而口齒不清的阿公,透過姑姑的翻譯,講出了一段令人感動的故事。只是這段原先屬於David尋找作業的旅程,竟然成為爸爸憶起過往時光的贖罪之旅……。
雖名《簡單作業》,但光是聽裡頭生動的台語旁白就知道這導演的作業一點也不簡單。不像大部份的電視或是電影,往往把早期的廣播劇台語化約成賣藥電台的戲謔搞笑,讓人以為早期的台語就是那麼連環珠砲、俗擱有力。但《簡單作業》裡頭的台語旁白不但具有文化深度,而且用詞遣字與說故事的語調也令人嘆止。
為了搭配精彩的台語旁白,《簡單作業》也採用早期像廣播劇感覺的配樂風:有些誇張但又悅耳的弦律搭配精彩的念白,實在是令人回味無窮。加上故事的後段非常的感人,看到後面我們會發現,其實前段極盡誇張搞笑之能事的說故事方式,只是為了和後頭的親情溫暖做出反差。聽到旁白念出「阿公最感動的那刻……」、猶如武俠片英雄榮歸的音樂悄悄淡入時,在電腦前面看片的我真是激動的無以復加,眼淚都快流下來了。能夠把台語旁白和廣播劇配樂搭配的如此天衣無縫而感人肺腑的,《簡單作業》可真是我的第一部呀……。
今年為了看金穗獎,看了48部影片。每一部片幾乎都帶著「影評」的眼鏡,去審視戲中的每段光影符號以及其與劇情的扣連,但《簡單作業》的簡單劇情卻讓我放下影評的眼鏡,回歸到一個單純「觀眾」的本質,也就是「聽故事」這件事。只要是人都愛聽故事。我們喜歡聽有人物、有情節、有變化、有反差、有結局的「故事」。這是為何報紙的「社會新聞」或是「明星八卦」往往比藝文或是政治類新聞要來得受歡迎的原因,因為裡頭有「故事情節」。《簡單作業》讓我意識到,其實只要是好的故事,就算影像平凡、動作簡單,大家還是會被吸引。因為「聽故事」這件事是自古以來大家一直在追求的娛樂。相對來說,講故事的人就必須擁有獨特的技巧,讓聽眾可以被你的劇情和聲音表演所吸引,所感動。即便你把電腦銀幕關掉,只有聽《簡單作業》的聲音,你還是會從這個故事裡頭去得到娛樂或感動。
說到這邊實在是忍不住碎念一下。多少年來,台灣作品非常不重視「聲音」。我指的聲音不單只是「配樂」或是「混音」,還包括了演員的聲音演出。在配樂方面,現在甚至還會有創作者認為,只要配樂放的多,就是因為導演不會說故事,才會需要音樂來襯底。但電影貴為八大藝術,既然「攝影」、「美術」、「演技」等可以被視為說故事的元素,為何配樂就不登大雅之堂?或者音樂放多了一點就會被批評「不會講故事」,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邏輯。
另外,就是演員的聲音表演。台灣演員(尤其是年輕演員)最嚴重的問題,就是聲音表演極差。台灣現在新生代演員名字念得出來的(就不唱名了),口調幾乎都是不行的。或許有些人會以「那很自然呀」去掩護搪塞,但我認為所謂的「表演」除了眼神與動作之外,聲音演出其實佔非常重要的一部份。聲音表現如果不佳,不足以讓人取信「你就是那個角色」的話,即便有再好的演技,都是會被扣分的。
似乎是離題了。總之,《簡單作業》除了讓我得到一個觀眾最原始的需求,也就是「聽故事」的樂趣外,他們在旁白的撰寫、錄音以及配樂的用心,也讓我反思整個影視產業顧此失彼的畸形表現,其問題究竟出在哪邊?
這是金桔粒推薦金穗的第一部片,希望你們也會喜歡這部片,並且有所收獲!
- Mar 03 Wed 2010 01:16
金穗-《簡單作業》其實一點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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