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斜靠在床邊,有氣無力地看著身旁,有著中年發福身材的男子。他的身子呈大字形,滿臉疲憊地躺在床上,嘴上像是在磨牙邊地埋怨,喃喃自語。

中年男人坐起身,戴著一付黑框眼鏡的他更顯得那油亮圓臉的臃腫,萎軟無力的陽具垂落在跨下。他撥弄著鬆垮垮的保險套,脹紅的臉像一隻正在自慰的猴子,滿臉通紅地撫弄著自己的生殖器,希望重振雄風。可惜那承接著亙古以來血脈與基因故鄉的海棉體,早就因為酒精、壓力與過度的縱慾而變得疲軟不堪。

女孩離開男子的身體,被迫停止剛剛那若有似無的抽動。一時間她好像聞到男人剛剛舔過乳頭與陰毛上的唾液味道,風乾後的唾液有如魚腥般的惡臭湧向她鼻頭。那味道讓她回想起當初坐來台灣的那艘漁船,飄浮在船艙裡眾人的體臭、魚腥與暈船的感覺。

女孩面不改色地抽了一張面紙,輕輕裝咳一聲,將哽在喉頭間的噁心感與那口含著男人前列腺的分泌物而不知該不該吞下去的口水給吐了出來。

中年男子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女孩五官長得清秀端正,擁有D罩杯的青春肉體幾乎是所有男人的性幻想。自從男子三十五歲那年第一次背著老婆在西門町街頭尋花問枊一年多來,這名女孩是他目前見過長得最標緻的一位了。儘管如此,他的小弟弟卻還是在緊要關頭時罷工,好像醜男見到了仙女般,自殘形穢的抬不起頭來。

由於男人的不舉,讓女孩難得地抽出空閒,好好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環境。一般來說,女孩是沒有時間停下來思考的。一個晚上生意好的話,接個七、八位客人是常有的事。從清洗、脫衣、前戲、正戲、高潮到結束,雖說是例行公事倒也累人。往往一個客人結束沒多久就被司機接到另外一個地方,讓她幾乎無暇思考自己的處境。

今晚,女孩很難得地,回想自己來到這塊土地上的初衷。

女孩叫做林揚,名叫做「揚」是因為她在中國大陸的長江沿岸出生。不過生長在這個富庶江岸的農村家庭卻沒有給她帶來優渥的經濟生計。16歲便被迫到大都市去打零工,做清潔人員領取微薄的薪資。不但得養活自己,還要寄錢回去給家鄉的爸爸媽媽。

近幾年來,大陸的經濟起飛,高度的資本化不只現代化都市的成長,也帶來了嚴重的貧富不均與城鄉差距問題。在經歷過不斷的裁員與失業後,林揚某天認識了一位叫做阿威的男子,聲稱可以帶她到台灣賺錢。過於單純的人生歷鍊加上蛇頭的半哄半騙,林揚搭上一艘滿是魚腥味的小漁船,在海上飄浮了二十個鐘頭後在台灣西岸的某個港口上岸。

上了岸後,女孩被分配到某個堆滿漁獲的倉庫,裡頭有數個穿著格子襯杉與西裝褲、理著平頭的男子。當蛇頭阿威第一次向女孩子們見面說話時,他正經八百地表示自己從事「進出口貿易」。阿威講話有個怪癖,就是常常被自己自以為是的笑話笑的樂不可支。女孩們永遠抓不著他的笑點,只知道他每次講到「進出口業」時,呵呵笑的大嘴總會露出右邊臼齒的銀補牙。

阿威領著女孩子們到了北台灣的某棟民宅。平常時,一群女孩們就是坐在那十坪不吺的小房間裡等「通告」。她還記得第一次進去那個小房間時,一台液晶電視擺在房間的正中央,昏紅的光線照在一群躺麥克風的女孩身上。一名自稱「莎莎」的女生點了她一罐可樂和二顆紅色小藥丸。「開飯囉。」她說,將自己手中的藥丸塞入口中,仰頭將可樂一飲而盡。

林揚後來知道那藥丸是毒品,蛇頭們藉由藥癮來控制女孩們的行動。她們都是林楊的同事,將自己的青春浪費小房間的沙發上、紅色小藥丸和可口可樂(有時候是百事可樂)、以及跟陌生男人的交易的床上。女孩們的面孔看起來一個比一個年輕,卻個個滄桑故事寫在臉上。

其他女孩唱歌唱到東倒西歪,只有林揚坐在一旁,發呆。她不敢想事情,擔心自己一思考,事情就會推演到她最不願意想像的故事情節。她不斷地說服自己,這是一份正當的工作。只要存夠了錢,她便可以將一切回憶丟棄,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家鄉。提升爸爸媽媽的生活水平後,她會找到自己的愛人同志相愛,然後組一個小家庭,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女孩房間的隔壁是媽媽桑的辦公室。媽媽桑桌上有台先進的手提電腦,桌面上一份Word檔記滿了密密麻麻的電話地址。媽媽桑的工作就是每天中午起床後,發出一封色情簡訊。操作步驟很簡單,只要打開一個純文字檔,將裡頭的文字貼在簡訊發佈系統,敲下數十個電話號碼後按出傳送,然後就等客人打電話上門。這工作制式的無趣,唯一有創造力的部份就是偶爾改改簡訊的內容,不過說實在的,應該沒有人會認真地看色情簡訊的文筆有多好吧。

「妳幾歲?」坐在床邊的男人問。

「什麼?」林揚她嚇了一跳,從難得的思考中回過神來。自從開始接客以來,沒有客人問過她問題。她與客人間的對話往往淫穢鹹濕。有人問她打哪來的,這還是頭一遭。

「妳幾歲呀?」男人重覆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只是那問題並不能刺激他的小弟弟重新站起來。

在接客之前,阿威曾經對女孩子們做過職前訓練。凡是恩客問起年齡,一律回答二十歲。稍微老態的一點會說二十三歲,但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歲。若是在一般情況,林揚會撒謊說自己是「二十歲」。但在現在這個情況,她卻有股衝動,想跟眼前這個不舉的男人,透露一些關於自己的真實資訊。

「十九歲。」林揚說。

男人看了林揚一眼。她的臉蛋紅撲撲的,不像先前的女孩子們各個面無血色。她的身上傳來一股蘋果味道的香味,這味道倒和之前做過的所有女孩一模一樣。但中年男人並不知道,那是蛇頭阿威向某個仿造集團大量購進的廉價香水。

林揚稚氣未脫的臉龐讓男人想起家裡的小女兒。他的女兒叫「珮珮」,今年剛上小學一年級。男人試著對婚姻忠貞,但結縭十餘載的慣性早讓他對妻子的身體心於止水。而那無可抑制地男性慾望卻無助地在其他陌生女孩上燃起熊熊烈火。

「十九歲呀,真的還假的,那麼年輕呀。」男人偽善地回應。他理當要拒絕這檔交易的。十九歲的年齡呀,他正在跟一位成年沒多久的少女做愛,用他那粗鄙污穢的細小陽具,在少女稚嫩脆弱的器官裡翻攪磨蹭,企圖從那過程中去逼擠出身體裡最腥臭黏濁的慾望惡蟲。

雖說後悔總是在高潮後瞬間引爆,但慾望卻又在數個月後的與妻子的例行公事裡悄悄重生。為何男人那微不足道的性慾,必須由一位稚齡少女的肉體來抵滅?當男人在女孩身體裡時,那幾秒鐘器官肌理的收縮高潮,很有可能毀掉女孩一生的清譽,和這世界殘留無己的人性。

男人又漸漸硬了起來,看來那無恥的念頭並沒有讓他感到羞愧,反而重新喚起體內某種獸性而再度興奮起來。方才閃過腦海的悔意立刻被衝上腦門的慾望所淹沒。男人的陰莖像氣球一樣再度撐起保險套,他躺回床上,以雙手枕頭,擺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扶著林揚纖細的腰身跨坐到他的腰際,準備下一回合的戰鬥。

就在那麼電光火石之間,他從一個想到女兒將來的爸爸,轉身成為淫邪下流的嫖客。

「妳叫什麼名字?」中年男子問到,此時他的善良心念早被齷齪的慾望所掩蔽。「等會留個電話資料,下次我直接跟妳約,讓妳賺多一點,免得妳被三七仔抽成抽太多。」

林揚看著男子重新充血的陰莖,原本打算坦承的思緒又化成毫無目的的冥想。剛剛的想法只是靈光乍現,她不該想太多的。她開始後悔自己說出真實年齡,她不該透露任何關於自己的真實資訊,就算男人無法分辯真假也是一樣。

「妳叫什麼名字?」男人又問了一次。

「我的名字叫珮珮。」林揚說,她緊緊握住男人的陽具,滑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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