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阿伯拿了一根菸給我:「少年耶,呷菸否?」

我偏過身,儘管我討厭菸味,「多謝,我不抽菸。」

阿伯沒有多說什麼,將遞出去的菸湊向自己的嘴,點燃打火機,「波」的一聲將菸點燃。我聽到火花燒裂菸紙的滋滋作響。

「我高中畢業那年就開始抽菸,那年我十七歲。」阿伯吸了一口菸,慢慢的吐了出來,長壽一號的二手菸味飄進我的鼻腔。我秉住呼吸,礙於禮貌沒有揮手趨菸。

「呷菸呷到今日,也三十幾年了。就像吃飯喝酒一樣,戒不掉囉。恁少年仁身體好,嘸呷菸是正確的。」

「為什麼要抽菸呢?」我第一口呼吸秉住了二十秒。這是喘口氣後的第一句話。

「苦悶呀,唉唉。」阿伯吸菸吸很快。他是某個片廠的場務。動作俐落,身材勇健。平常在片廠總是用大聲公跟人聊天抬摃,無所不談。習慣就是在拍片當中,點起一隻菸在片廠晃來晃去。

「我兵當完就開始拍電影囉,那個時候台灣電影景氣好呀。電影一部接著一部拍,拍的再爛也會有人看。那時侯拍片的人沒有不抽菸的,從製片組、導演組到實習生,全部都抽。沒法度,別人呷,你也只能跟著呷,久了就成習慣。一下工,整個片廠都是菸,特殊效果都用不到乾冰,一人抽一根就很像了,哈哈。」

說完,阿伯爽朗了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鑲滿銀色的補牙。笑到一半突然咳了起來,邊咳還是邊將菸湊到嘴邊,吸了一口。很諷刺。

我沒抽過菸,對菸卻也沒有價值好壞的定論。就像喝水和吃零食一樣,每個人都有解壓的方法。在這個大社會的環境工作,抽菸成為解壓與社交的最佳工具。也難怪在現場幾乎是人手一根菸,就算你不抽,下了工也是滿身菸味。

阿伯的菸抽到濾嘴,他撣了一下菸灰,吸了最後一口,然後將菸丟到地上,用腳踩熄,然後笑嘻嘻的對我說:「呷菸傷身,不呷傷心呀。」

我客氣地回應一個禮貌的微笑,聽到劇組喊「卡」,抽菸的場務阿伯又開始動了起來,對全劇組的人吆喝:「好了,換景囉。」他拍拍我的肩膀,笑了一下說:「先去忙了。」然後又變成一個上天下地的猴子,爬上爬下的拆燈光,搬道具。

我看著忙碌中的阿伯,眼睛瞄到他放在台階上的長壽一號和有美女圖的打火機。心中,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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