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整理房間,整理出滿坑滿谷的舊VCD。有些重新買了DVD,有些則因太舊畫質缺陷而丟棄。但其中一片舊的VCD我卻捨不得丟,是安東尼霍普金斯主演的《勿忘我》(Hearts in Atlantis)。整理完房間後找了時間又看了一遍,整顆心輕飄飄地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小時候住在眷村。每天吃完早餐,便跟著鄰居女孩拿著粉筆,在屋外空地畫出大大的方格玩「跳房子」。有時隔壁的大哥哥會騎著他自豪的腳踏車,以號稱時速「一百公里」的高速載著我們到處跑,嚇得我們從巷頭尖叫到巷尾。午飯後,大人都在沙發上躺平小憩,一群小鬼頭就拿著塑膠袋匡成漏斗狀,在外頭的水溝捉蒼蠅,等塑膠袋裡塞滿了蒼蠅後,再處以「空氣刑」(就是徒手把漲起來的塑膠帶打破,打死蒼蠅)。

記得當時,鄰居住著一位可愛的小女孩,穿著一條常常露出白色小內褲的短裙,跟在哥哥的後面陪我和弟弟看卡通、捉蒼蠅、喝彈珠汽水,以及大打枕頭棉被仗。爺爺心血來潮時,會用他厚實寬大的手掌,牽著我和弟弟的手到黃昏市場吃臭豆腐、喝紅茶。當我和弟弟大快朵頤之際,他可以半塊豆干咬它個十分鐘,吃完之後,祖孫三人就踩著夕陽,酒足飯飽地回家。

太多難忘的兒時回憶,在我看《勿忘我》時,像收線的風箏般,慢慢地回到我腦海。
改編自Stephen King的同名小說"Hearts in Atlantis",描述一個收到老友訃文的畫家巴比葛菲,回到家鄉弔念好友。舊地重遊時回想起在童年的時候,一位指引他未來之路的心靈導師—泰德布洛堤根(安東尼霍普金斯飾)。泰德是一位擁有讀心術的特異人士。朝夕相處下,巴比也感應到泰德的能力,能夠看穿人的心思。透過這項特異功能,巴比重新認識了死去的父親,也和鄰居女孩凱若發展了一段純純之愛。在二人逐漸發展出忘年情誼之際,聯邦調查局的黑衣人卻前往小鎮追捕泰德。最後因為巴比媽媽的密告,泰德被聯邦調查局的人帶走。巴比雖然失去了心靈導師,卻擁有了更重要的能力,就是原諒與勇氣。

《勿忘我》故事背景發生在一九六○年代,正是麥卡錫主義當道,美國瀰漫著白色恐怖的氣氛,獵巫聲浪甚囂塵上。泰德正是為了逃避FBI的逮捕而隱入鄉間,進而認識了巴比。兩人就在冰沙士、報紙和精采的拳擊賽中,展開這段忘年之交。藉由巴比的幫忙(幫視力不好的他唸報紙),泰德擁有一扇開往外界的窗口。而泰德也教導巴比閱讀世界名著、讀報紙,以及鼓勵他去追求心怡的女孩子,更帶著巴比到城內的酒吧,透過父親生前的朋友,重新認識自己父親的形象,與母親所描述的失敗男人大異其趣。

雖然故事發生在政治恐怖時期,但導演以孩童的眼光,來看待成人世界的狗屁倒灶。透過泰德的描述,聯邦探員的形象變成邪惡魔王左手的黑衣人。而貼出來的懸賞通告,也變成了找尋失蹤動物的尋狗啟示。除了將骯髒的政治手段幻化成童趣式的符號外,導演在刻畫孩童間的純純之愛也頗令人動容。

我很喜歡泰德鼓勵巴比去追求青梅竹馬的橋段。當泰德向巴比描述初吻的美好時,巴比用手指做出十字架的樣子做為拒絕接受他的意見。但當兩人坐摩天輪時,巴比情不自禁地吻了凱若,那種夏夜涼風、不帶任何成人世故的純情之吻令人心曠神怡、感動不已。好像我也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純真年代,跟異性牽手、游泳、擁抱都不會尷尬,一切都是那麼地單純美好。

相對於童稚的純真,母親和老闆之間的男女關係就是強烈對比,成人世界的愛恨情慾相對地變得醜惡不堪。或許導演就是想要強調「赤子之心」的重要吧。每個成人都不過是長大的兒童。在心靈深處,每個人都保留著一片尚未污染的園地,就像亞特蘭堤斯遺址般地神秘、豐富、純真而又美麗。

他們並沒有消失,只是被遺忘了而已。

《勿忘我》是一部清新小品,四平八穩地講著一段看似平凡卻又不凡的故事。我們心中都有個冒險的心靈,希望在人生裡穿插一段不平凡的故事。《勿忘我》從最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幻變出不凡的生活。保持著一份赤子之心,就像片中長大的巴比把凱若小時宛若天使的照片交給她女兒一般。相信在巴比的心中,凱若就像天使般,陪在他身旁,照亮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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